三十六針新法 韓文治著(第十一至二十講)

容燥兒

第十一講、亦儒亦醫的皇甫謐

兩晉的醫學帶有神話色彩。著名的如王叔和，他一身最大的成就，也是他身後受到最大詆譭的，乃爲他批評了張仲景，不過名醫傳中却說，「仲景傷寒論得顥用於世，而不墮地，叔和之力也」。此外如葛洪，陶弘景，因爲一味講的神仙之道，反而抹煞了他們的醫術。

現在要提到的皇甫謐，是兩晉時代對針學最有貢獻的人，而且學問很好，著作甚多。皇甫謐，字士安，號元晏先生，祖藉安定朝那人。

他家境貧困，一面種田，一面讀書，能夠安貧樂道，不喜歡多講話，晉書本傳上說他:「博綜典籍百家之言」．，「著禮樂聖眞之論」。
因爲披星戴月辛苦務農的關係，得了風痺之疾，行動不便，於是發憤習醫．他寫的勸進上說：「若黃帝創制於九經，歧伯剖腹以觸腸，扁鵲造虢而屍起，文摯徇命於齊王，醫和顯術於秦晉，倉公發秘於漢皇，華陀存補於獨識，仲景垂妙於定方，徒恨生不逢乎若人，故乞命訴乎明王！」

字里行間，不免有點牢騷，說他自己的醫術因爲得不到賞識而不能發揚光大。

他又說：．「夫受先人之體，有八尺之軀，而不知醫學，此所謂遊魂耳。若不精通於醫道，雖有忠孝之心，仁慈之性，君父危困，赤子塗地，無以濟之!此固聖賢所精思極論，盡共理也！」

由此可見，他之發憤習醫，不但爲了治療自己的風痺，隱然還有濟世之心。

晉武帝時，他的名氣被朝廷知道｀徵他爲官，可惜這時候他已經老了，他覺得老了何必做官，還是多寫一些書，留給後世的好。

他寫的「鍼經」，是針學上最具體、最精闢的著作，祗是今天傳世的，不是原作。

根據零星片斷的記錄，我們知道元晏先生反對用灸，而對針術的功效特別重視，他贊成華陀的針法，不過數處。不若今天有些人替病人施針，動輒十數針。他說過，「認穴治病，悉中竅要，病不爲遠」。足以發人深省。

元晏先生除了醫學上的著作，還有:『帝王世紀年曆』、『高士傳』、『逸士傳』『烈女傳』、『元晏春秋』等，所以今天學文史的人，也都知道了他。

他的烈女傳」，更是家傳戶曉。
到六十八歲，他才去世。

容燥兒

第十二講、南北朝陵蘭父子

南化朝，佛敎東來，同時也帶來醫學。

針學在古印度也相當盛行，尤其對於眼科方面，有「金針一撥見光明」之稱，龍樹菩薩對於眼利治療 也著有專論。

這時候我們中國也出了一位名醫，對針學有獨到之研究。他是陵藺太守徐雄的次子之才。

徐雄雖官爲太守，却對醫學甚感興趣，江左一帶都知道徐太守的醫名。之才從小就聰明非常，九歲那年，他的從兄帶他去見一位老學者周捨，周老先生講老子很有名，見了之才，搬出許多東酉給他吃，笑說道:
「小孩子，你乖乖吃東西好啦，不必費腦筋去想老子的道理了！」
誰知道他竟囘答:

『聖人虛其心而實其腹。』這是老子上的一句話，被他用得如此巧合，周老先生爲之驚詫不巳!

十三歲，他開始研究易經，把易經的道理運用到針學上。這並不奇怪，我們中國的技擊如點穴一門功大，就是從易經變化而來，可惜今天失傳了！

十七歲，他做了丹陽主簿，受到豫章王的賞識，以後隨着豫章王到了北魏，受到特別推薦，說他『大善醫術，兼有機辯」。
因此魏帝把他像貴賓樣的招待在賓館裏。

天平中，北齊神武帝拜他爲散騎常侍，被宰相楊愔所排擠，遣轉金紫光祿大夫，是個閑官．他正中下懷，常常離開晉陽，遨遊天下的名勝

大寧二年春天，武明太后舊病復發，太醫們都治不好，祗得召他囘朝，而告著手囘春。

他的弟弟之範，也得之家傳，官尙藥典御。

關於仙用針術治好病的紀錄，北齊書說：

豫章王綜的叔父患癃閉，生命危險，之才給他施針後，小便立刻通順了，又叫他服藥｀把積存身體內的尿毒全部排除出來。

這也是豫章王賞識他的原因之一。
此外，他也懂得外科手術，爲人操刀切除過一種叫「蛤精疾」的痼疾。

他的見識很廣，有次見到一把刀的骨柄五色斑爛，就告訢人說是「人瘤」，後來證明果然得之於古冢。

綜結的說，之才父子都是做官的人，他們替人看病，並非當作職業，儘管醫術見重一時，却沒有重要的著作傳給後世。

容燥兒

第十三講、巢元方的專門研究

民國五十三年四月，我在高雄市的南台街上遇見一個羊癇症發作的青年，當場給以一針，使他很快的清醒過來。報紙上登出新聞，說得有點神奇。

其實，用針冶羊癇，並不神奇，隋朝的時候，巢元方對這種病已有專門研究，他的治療方法除了心理治療，就是用針治。

巢元方，隋朝大業年間做過太醫博士，他的生年與籍貫均無所考了。傳下來的著作有巢氏病源，是諸病源候論改編的。

巢氏病源說：「五癲者，一曰陽癲，二曰陰癲， 三曰風癲，四曰濕癲，五曰勞癲，又有牛馬猪狗鷄之癲皆是，其癲發之時，聲形狀似牛馬其形，故以爲名也。」

羊癇症，是五癲以下的「牛馬猪狗鷄之癲」。通常病發的時候，病人會口吐白沫而嘷叫，所以一般稱之爲羊癇症。

巢氏指出癲症的病源是體虛、受驚、喪魂失魄，以及婦人於懷孕期中遭受過大雷兩`風雷`地震`風暴丶地震等天災或其他人禍的影響。

至於今天的醫學上研究,認為與遺傳有關,或者看電視太久有關,也同巢氏的理論謀而合的。

針治癲病,就是使患者的神經縝靜下來。

除了與癲病的專門研究，巢氏也有系統的研究了人體的寄生蟲病害，他提出的寄生蟲，如伏蟲丶尤蟲丶白蟲丶肉蟲、肺蟲、胃蟲丶弱蟲、赤蟲丶遶蟲等。按照現在的分類．不外是腸寄生蟲，肺吸血蟲，肝寄生蟲，其中腸寄生蟲活動的時候會進入共他臟器，使人死亡。

華陀令人服蒜汁嘔吐出來的蛇，依今天的眼光看就是腸寄生蟲。

凡是寄生蟲，都是從不潔的水傳染給人的。譬如說疥癬，就是寄生蟲的一種，甚至肉眼都能看得出來。

古人說的含沙射影的蜮，或者射工，都是得病在溪畔，聽起來有點神奇，其實今天大家明白是寄生蟲，又有什麼神奇！

寄生蟲已進入人體內臟的，當然要用軀蟲藥驅除，嚴重者，當須用外科手術。

至於寄生蟲在皮膚表面的疥癬，尤其是夏日的瘡癤，針治也能發揮良好的功效。

巢氏的研究很專門，在當時也許不為人重視，但是到今天仍有其新的價值。

容燥兒

第十四講、唐朝的針學體制

我現在要摩出一個例子，證明針學在我們中國是如何的被重視：唐朝的太翳院特別設立針博士，敎學針師，考試的方法同國子監一樣，可以忠見其嚴格。

凡是學這一科的，規定要熟讀：脉訣丶本草丶明堂、素問等書，而且要實習，如:「讀詠訣者;卽令遞相診候，使知四時沈浮滑澀之狀。」

「讀本草者，卽令識藥形狀，知其藥性。」

「讀明堂者，卽令瞼其圖識孔穴。」

「讀黃帝針經，甲乙脈經，皆使稍熟。」而且經常考試，考的成積不好就斥退之

。

替人治病也要做紀錄，以能治愈的多寡列爲考績。

舊唐盡職官志說；「博士月一試，太醫令丞季一試，太常丞年終總試，若業術過於現在任官者，卽候補替，共在學九年無成者，退從本色。」

新唐書職官志也說：「針博士一人，從八品上，助敎一人，針師十人，並從九品下」。

對針法的規定是：

一丶饞針，長一寸六分，頭大尖銳，用在皮膚表層的不能深入。

二丶圓針，長一寸六分，用在分間氣。

三、鍉針，長三寸半，用在邪氣出入。

四丶鋒針，長一寸六分，用在決癰出血。

五丶(金非)針，廣二分半，長四寸，用在決大癰腫。

『(金非)針:網上並無此字供選取作打字之用』

以上五種是大型的針，用於外科方面，今天的針學已很少用到。

其他如圓利針丶毫針丶長針丶火針丶我們今天仍繼續應用於內科診病的治療。

針，因爲可以鎮定神經，自然也能發生麻酢作用，日本人已當試用針術作手術前的麻醉，轉動世界醫學界，其實不值試者所矣。

我們中國的針學流傳幾千了，而不被人重視，今天反而看了別人的覺得稀奇，尤其我還說它是不科學，而不被人重視，更令人痛心!

希望有志於緊學的靑年，不要一味醉心「外國的月亮是㘣的」。

容燥兒

第十五講、千金佳話孫思邈

孫孫思途在唐朝，因爲醫術高明，封爲眞人，所以今天大家稱之孫典人而不名。

關於他的傳說太多，千金翼方，流傳到了日本，今天我們讀的版本，還是日本翻印過來的，非常可歎。

他著的千金方，千金翼方，流傳到了日本，今天我們演的版本，還是日本翻印過的，非常可歎！

一天我同新聞界的朋友們夜談，談到清朝王士楨的筆記千金佳話，我記起一個故事：満清末造，三原地方有一個年輕的民婦，她長得十分瓿亮，叫做苟氏。
苟氏十九歲那年正要出嫁，忽然肚子大了，一個沒有出門的閩女大了肚子，怎麼見得人？何況又在待嫁！

她父母氣得不得了，打她駡她，問她同什麼人有私情，她無話可說。漸漸的，這件事傳揚外去，大家都譏笑苟家有一個沒有出閣的姑娘大了肚子。
苟氏自殺三次，投水丶上吊丶服毒，都沒有死成。她恍惚看見一個羽衣道冠的人對她說·「你是有病，何必自殺？災業満了，我自然救你。」

依照三原的風俗，快要死的病人不能留在家中的，苟氏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人也一天比一天消瘦，飲食不下眼看快死了，她的父母就把她抬到門外的雨簷下，等她斷氣。

誰知道，就在第三天的早晨，她母親推門出去看看女兒斷氣沒有？她竟坐了起來。

她母親大驚大喊，屋子裏的人也全跑了出來。她父親胆子大，就走近問她:

「你究竟是人是鬼？有什麼寃仇？不要嚇唬你的父母親！

「我是你們的女兒」苟氏說，「你們快抬我進屋子裏去，一切的話，再說。」

進了屋子，苟氐把經過情形說了出來。她說：自己病後看到了那個羽衣道冠先生，忽然又跑來替她在右肩上針了一針，肚子裏好像有股氣，連屎帶尿，全部放了出來，肚子就小了，病也好了。

她母親趕緊問；「那位先生是誰？」苟氏囘答：「他說是姓孫。」消息一經傳出，孫眞人的醫名在幾百年之後又流傳到三原。我以爲故事有點神話的性質，給治病的是位好醫生，溱巧姓孫而已。

容燥兒

第十六講、龍宮方的傳奇

千金方丶千金翼方的作者孫思邈，在唐朝是位高士，一度隱居大白山，與宣律禪師有深厚的友誼，宣律禪師心性明徹，精深大乘之學。

當時天逢大旱，禾稻枯焦，田地龜裂，人民流離失所！忽然來了一個西域番僧，自謂能祈雨，他並且肯定的說，大旱的原因，是昆明池的老龍作怪。朝廷居然聽信了他的話，朝廷居然聽信了他的話，，於昆明池畔，建造祈雨壇，備下香花寶燈，請番僧施法。

誰知道祈雨至第七天，，非但天未下雨，昆明池的池水反而降低好幾尺，別人去問他，他大言不慚的回答，要把池水攝上天去，化作甘霖再降到地面來。大家祗好將信將疑。

就在當晚，宣律禪師正坐禪的時侯，
進來一位不速客，衣冠華麗，形神特異，一見禪師立刻五體投地，自稱弟子爲昆明池龍王，並且解釋：當今天下亢旱，乃由於人民生活驕侈，殺業太重，而受到上天的懲罰，絕不似番儈所說。番僧之欲攝乾池水，無非置我死地，萬乞禪師慈悲，教老龍一命。禪師想了一想，同他說：「我持律已久，功行將告㘣満，斷不能管人家閑事，再開殺戒;但是我可以介紹一個人，來助你度過劫難。」

原以來禪師要介紹的，非爲他人，就是孫思邈。

龍王當卽往求孫思邈，得到允許，祗是有個條件，事成之後，龍王應將藏於龍宮留的三十個仙方提供出來，以濟世救人;雖然仙方是上帝的勅命藏在龍宮的，爲了救自己的命，龍王不得不答應。

翌日，孫思邈暗展法力，昆明池水迅速上漲，番僧邪術被破，於是自殺。

以上是傳說中孫思邈得到龍雜宮仙方，又編成千金方丶千金翼方的經過。當然，神話的色彩太濃，不過孫氏的醫術曾受佛敎的影響，則是沒有問題的。

孫著的內容可分兩大部份，一丶藥物學。二丶針灸學：他採用的針穴很多，禁忌也多，不一定完全適用今日，然仍不失爲後學者的津梁。

他生於周宣帝辛酉年，楊堅爲隋公的時候，拜他做國子博士，未就;李世民立，徵他入朝封爵，他也婉辭了，永淳元年，他去世，遣命薄葬，不藏冥器，不用牲禮，家人奉安遣蛻，輕若無物。

有兩句名言:『胆欲大而心欲小，智欲圓而行欲方。』是他所留下。

容燥兒

第十七講 、王燾執一偏之見

歷代的大醫學家，都相當重視針治的功效，間亦有不主張用灸的，因爲藥物學逐漸發達，灸的方法似乎可以避免。偏偏距離孫思邈之後不久的王燾，却高唱反調。

燾是名臣王珪的孫子，天性純孝，因爲母競患了痼疾，遍治不愈，他就發苦心去學醫｀據新唐書說 ，他侍奉毌親的湯藥，常常衣不解帶，至爲辛苦。

前後有三十年的時間，他任職台閣，讀了不少宏文館的秘笈，又跟一時的名醫作師 友往來，著了一部 「外台秘要」，內中集古書方數千百卷的精英，加述病證，凡一千一百四門。
天寶中 ，他出守大寧，做到銀靑光祿大夫持節鄴群諸軍事兼守刺史，是個好官。

由於燾說過『針能殺人，而不能生人』所以他著的『外台秘要』祇蒐集方藥、符禁、灼艾的方法，取炙而不取針，受到後世的批評，說他執一偏之見。

也有人認為，王燾撰集的當時，可能看到一些缺落的書，其中闕文、義理不完全的很多，他並沒有詳細考訂校正，才會生出弊病。

炙能治病，不錯的但是早在藥物尚未發達之前。一般的病人都怕打針吃藥。何況艾炙要灼傷皮膚，而且痛苦，醫生以減輕病人痛苦為職責，怎麼可能反而增加他的痛 苦！以個人的經驗，用細如微芒的毫針替病人治療時，有些病人會感到害怕 ，其實不痛， 她也喊出聲來。因此，我 凡遇著兒童或怕針的婦女 ，改用點穴的方法。


炙，是一種輔助療法， 顧名思義，針灸自然以針爲主 ，從前的太醫院設針博士、針師、針生，而不謂針灸博士、針炙師、針灸生 ，其理甚明 。

王燾的「外台秘要」，可取處不少，祇是他取炙不取針的一點，令人不能苟同。我人讀其論，不泥其說可也。

興王燾同時代的孟詵、陳藏器、王冰、他們也是政府的官吏而兼研究醫藥的。

孟詵說過：「善言不離口，良藥不離手。 眞是一個人保養性的至理名言。

陳藏器的 「本草十卷」 ，提到人肉可療羸疾 ，後來常有孝子割股療親，就是根據的此說。

王冰著作很 多 ，有「註素問答」八十 一篇二十四卷， 「元珠」十卷 ｀ 「眧明隱旨」 三卷。

因爲他們是同時代的人 ，附帶一提 。

容燥兒

第十八講、醫林怪傑錢仲揚
唐以後是五代，兵禍連結，人民的生活極不安定，許多醫術上的記載付之闕如，醫學也是如此。一直到宋朝，才漸漸呈現復興的氣象。

錢仲揚是來朝著名的醫林怪傑，他祖籍錢塘，與吳越王有親屬的關係，後來王俶歸順了朝廷，他的家遷到北方。

他父親灝，是當時著名的針醫，針術如神，可惜性嗜酒，又喜歡遊蕩，在錢仲揚二歲那年，飄然離家出走了，他母觀悲傷過度，接著去世，孤苦伶仃的他；由姑母撫養長大，姑父姓呂，也是一位名醫，因此他得到兩家的真傳。
有一部探討經穴的古書，叫「顱顖經」，錢仲揚研究它有獨到心得．三十歲，他挾醫術 出外，萬里尋父。經過七八年，在東海父子相會，真是皇天不負苦心人。

這時候他的醫名高了，李濂的『醫史』上說：「元豐中長公主女有疾， 召使視之，有功奏授翰林醫學賜緋，明年王子儀公病瘈瘲，國醫未能冶，長公主朝因言， 錢乙起草野有異能，主召入，進黃土湯而愈……擢太醫丞，賜柴金魚袋，自是戚里貴室逮士庶之家。
願致之無虛日。』

哲宗皇帝立，他因為過不慣宮廷的生活，告病回家·他自小身體不健康。加上嗜酒·到 老年病得很鮮重，一天告訴家人說：「我的病是所謂周痺，周庫入臘者死，我大概不久人世了!』他的家人們聽了非常驚恐，他又說:『好在我還有一個辨法，讓自己病的部份轉移到不致命的地方去。』

一連幾天，他杜門謝客，針藥兼施，自己治療自己的病。當他再見客的時候，他的左手
左足都偏廢了，但是他很高興的說：「我的身體難然偏廢一半，老命卻保住了·」他又命家人去東山找尋莬絲子生長的地方，
掘出一杖斗大的茯苓，調製服用，健康逾恆。

據傳，他偏廢後，請他治病的人仍舊門庭若市，甚至有的人乾脆背著他，或者抬著他去 看病。

李濂說：『乙深造仲景閩奧，而擷其英·能啟內經之秘，世概以嬰孺醫目之。何知乙之 淺哉！』

劉歧也說：「乙非獨其醫可稱也，其篤行如儒，其奇節如伙，術盛行而勞隱約，又類失有道者，數謂余言，曩學六氣五運，夜臥東平王冢顛！觀氣象至逾月不寐，今老且死，事誠有不在書者。」 可見他學問之淵博·

容燥兒

第十九講、龐安時瞶而學醫

樂聖貝多芬雖然失去聽覺 ，並不影響他在音樂上的偉大成就；我國宋代的龐安時 ，因為失明而使他成為一代名醫·所以說，有缺憾的人不要灰心喪志，祗要努力創造 ，一樣會成功的。

龐安時自小就很總明 ，豪放不覊，鬥鷂走狗，蹴鞠擊球， 無所不為．宋史本傳說他 ，
兒時能讀書，過目輒記，父世醫也 ，授以脈訣，安時曰， 是不足也， 獨取黃帝扇鶴之脈書。 冶之未久， 能通其說，時出新意，辨詰不可屈，父大驚」

可是他成年後患了目疾，差不多失明。這對他的打擊極重，於是摒除一切外務，層心研究醫學。

當他父親去世後，他繼承先人的醫業，聲譽雀起·凡是踵門求治的病人！他一定給安排住處，親自拖針調治，等病人全愈了才准回家，很像現在的病人住院治療·
至於診費，他卻不一律照收， 對於有錢有勢的人，他也許要得更多，而貧苦的人，
他卻不一律照收， 不但不收，連藥也奉送。

有一次他到桐城去玩，聽說一個民家的孕婦養孩子養了七天還未下地，十分危險·他命人李百全帶去那家，才診過脈，就連聲說，不碍事，隨著吩咐準備温湯，讓婦人坐在温湯中，因為眼睛看不見到，祇得用手拊摩，一會兒，孕婦感覺肚子如針刺樣的一陣疼痛·呻吟了一下子，孩子竟養下了。

孕婦家的人一面道謝，一面間其所以然，他說:「小孩已經脫出胞衣，一雙小手誤執了母親的腸子，所以養不下來．剛才我隔看他母親的腹部，捫到小手的位置，用針在虎口上扎了一針，手才鬆開，所以能養下來了。

大家聽他的話去檢查嬰兒的小手 ，果然分辨出一點紅紅的針痕。

龐安時不但醫術名躁一時， 文才也很受人重視，蘇東坡之輩，都與他結交。

黃山谷稱他為人「輕財如糞土 ，而樂義耐事如慈母而有常，似秦嘆遊俠而不害人，似 戰國四公子而不爭利 。』

東坡雜記中也說 「龐安常善醫而嘖，與人語始能曉 。東坡笑曰，與沼皆異人也，
吾以手為口，君以耳為眼 ，非異人乎！」

他的天年不永，五十八歲時疾作去世，臨終前門人請他把脈，他笑說，「吾察之當矣， 且出入息亦脈也，今田『氣絕，死矣！亡不肯服藥。』

容燥兒

二十講丶李東垣敬師重道

呂元膺概論宋代的醫學：「龐安常能啓扁鵲之所秘，元化之可法，使天假其年，其成就當不在古人下。錢仲揚如李靖用兵，度越縱舍，卒與法會，其始以顱顖著名於時｀蓋因扁鵲之因時所重，而爲之變爾。陳無擇醫如老吏斷案，深於鞫讞，未免移情就法，自當其任則有餘，使之代治則繁劇。許叔和醫如顧寫神，神氣有餘，特不出形似之外，可摸而不可及。

嚴子和如歐陽詢寫字，善守法度而不尚飄逸，學者易於摹倣，終乏漢晉風度。」

他也提到李東垣，說他，「醫如獅弦新絙，一鼓而竿籟並息，膠柱和之七均由是而不諧矣；無他希聲之妙，非開指所能知也。」可見特別推崇。

李東垣是南宋時候人，住在北方的遼金地區 ，是名醫張元素的高足，他家境很好，關於他習醫的經過，有一段傳說 ，他祖父年少貧賤，一晚出現女鬼，正色不動，第二天發掘女鬼出現的地面 ，得到一笥藏金，笥上壓一石，刻着兩行字·「金一笥畀李氏孫 ，以醫名後世。」

還有元史木傳上說·「泰和中、歲饑 ，民多流亡，君極力賬救，全活者甚多·母王氏寢疾，命里中數醫拯之，溫凍寒熱，其說異同，百藥備嘗，以水濟水，竟莫知為何證而斃！痛悼不知醫而失其親，若遇良醫，當力學以忘吾過，聞易水潔古老人張君元素醫名天下，捐金帛詣之，學數年，盡得其術。」

說到張元素。同時候還有一位名醫劉完素的病，是元素冶愈的，堪稱醫林佳話。
李東垣以後做過官，地方上發生瘟疫。死人枕籍，醫不以為過，病家不以為非，一個被 他冶愈的病人把他的藥方。刻在木上，揭示於公眾場合。凡是採用的，都活了命，大家稱為仙方。

他的著作是多方面的，關於針學的部份，有些被蒐集在針灸聚英與奇經八脈考·高武說
。『東垣針法。深得素問之旨，人多忽之，各書亦不能載」．相信失傳的很多。

他一生不但敬重老師，而且愛護學生。尤其維護學術的流傳與發揚，兩個學生:王好古，羅謙父，都成為了名醫。

羅謙父的家庭窮困 ，李東垣為了使他專心學醫 ，無後顧之憂，除了供給他個人的食宿，還拿錢養他的妻小。

東垣臨終的時候，把全部著作交給謙父，叮囑他說：「此書付汝，非為李明之羅謙父 ，蓋為天下後世，慎勿湮沒。』 後來這個好學生果然不負所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