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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紫煙不敢做過江龍 - 燕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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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陳柱民
時間:
2019-5-10 1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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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紫煙不敢做過江龍 - 燕青
本帖最後由 陳柱民 於 2019-5-12 16:56 編輯
司馬紫煙不敢做過江龍 - 燕青
2007-01-02, 刊登在香港武俠世界雜誌
2019-5-12 16:56 上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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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武俠文壇中,有兩位著名作家在求學時,曾經做過同居室友,而且每晚都在一起喝酒談天。但在離開學校以後,他們便沒有互通音訊。日後雖然都在武俠文壇春風得意,但誰也沒有援引過誰,完全是憑着自己的才華打出一片天下。
這兩位武俠小說作家,便是原名張祖傳的司馬紫煙,和原名李炳崑的獨孤紅。他們同在淡江師範大學讀書時,司馬紫煙比獨孤紅高兩班。後來司馬紫煙轉到淡江文理學院,主修中國文學。
大學畢業後,司馬紫煙就和其他大專學生一樣要去服兵役,他被派到通訊部隊裏做電訊員。由於沒有戰事爆發,除了演習時較為緊張忙碌之外,平時卻是很悠閒的。
別人在當班時,如果沒有電報收發便會很無聊;司馬紫煙卻利用這些空閒時間執筆寫稿。在讀書時,司馬紫煙便巳經常投稿給報紙和雜誌來賺取稿費,因此他的經濟情況比其他同學寬裕,可以經常有錢買酒喝。
那時候,司馬紫煙寫的不是武俠小說,而是一個很典型的文藝青年。在早期所發表的文章中,有一篇他自己認為很滿意的,便是當時發表在民族晚報的一篇小說,題目叫做「綠燈」。
這篇小說以台北市萬華寶斗里的綠燈戶作為故事背景,描繪在這個黑暗角落裏過着非人生活的雛妓,和在這種三不管地帶作威作福的流氓。人性刻劃入微,情節深切動人。他的老師著名作家謝冰瑩女士讀到了這篇小說,大為激賞,認為這是一篇不可多得的社會小說。
有一間老牌的春秋出版社,曾替司馬紫煙出版過幾本文藝小說,而這間出版社的主要業務,卻是出版武俠小說。有一天,司馬紫煙休假回到台北,順便去春秋出版社去支取稿費。出版社姓呂的老闆一眼看見司馬紫煙,就好像見到了救星一樣,拉着他說有事要和他商量。
原來這間春秋出版社正在替諸葛青雲出版一本武俠小說「江湖夜雨十年燈」。那時候市面上流行薄裝本,每本只刊登幾萬字,作者一邊寫,一邊交稿給出版社印書發售。豈料諸葛青雲寫了十集便斷稿,一來是他在這時候紅得發紫,每天要替幾家報紙寫長篇連載的武俠小說,忙個不了;另一方面是他的性格喜愛活動,朋友眾多,忙於吃喝玩樂,難以抽得出時間來續寫這篇武俠小說。
最要命的,卻是這本「江湖夜雨十年燈」出版之後,讀者的反應非常好,各地的發行商和讀者紛紛打電話來追問,續集究竟幾時才能出版?呂老闆每天都接到十幾個這樣的電話,害得他急如熱鍋螞蟻,最後還是要硬着頭皮向諸葛青雲求救。
諸葛青雲具有寫作天才,是當年呂老闆首先發現的。若不是呂老闆鼓勵他寫武俠小說,并且替他出書,諸葛青雲就不可能有那麼輝煌的成就。所以,他們之間的關係,不只是老朋友,而且一個是伯樂,一個是千里馬,兩人無事不可談。諸葛青雲坦白表示:報紙那幾個連載小說,巳經使他疲於奔命了,實在沒法抽空續寫只出版單行本的小說。幾經商量,終於想出一個解決的辨法,就是由春秋出版社找個代筆的人,把這篇小說續寫下去。
解決辨法雖然有了,難題卻是找誰來做捉刀人?呂老闆把自己旗下的作家逐個想過,始終沒法想到一個適合人選來。如今看見司馬紫煙,恍如踏破鐵鞋無覓處,尋來全不費工夫。他向來很欣賞司馬紫煙的文筆,但司馬紫煙從未寫過武俠小說,若是找他來做捉刀人,未知他是否能夠勝任?
「事急馬行田」,呂老闆在這時候唯有像賭博一樣,把注碼押在司馬紫煙身上。他把事情始末告訴司馬紫煙,央請拔刀相助。出乎意料之外,司馬紫煙竟然一諾無辭。這件事情雖然有了着落,但呂老闆仍然擔心,將來司馬紫煙交來的是一本文藝小說,而不是武俠小說。
司馬紫煙不是一個輕諾寡信的人,他雖然沒有寫過武俠小說,但這類書卻也看過不少。此時武俠小說大為流行,比文藝小說暢銷得多,他早就躍躍欲試。無奈讀者都是先入為主,崇拜名家;出版社為了要維持銷書數量,也不敢貿貿然提拔無名新秀。如今在無意之間得到這個可以一顯身手的機會,司馬紫煙當然不會輕易放過。
這時候,司馬紫煙還在軍中服役,軍隊裏沒有書房,甚至連可以坐下來寫字的桌椅也都欠奉。能夠有桌椅的地方,就只有電訊室。但當時的通訊器材還是不大先進,電訊室裏安置了五十枝真空管,室內溫度經常高達攝氏四十度。司馬紫煙在電訊室裏一邊寫稿,一邊揮汗如雨。
司馬紫煙就是在這種別人不能抵受的環境裏,替諸葛青雲續寫「江湖夜雨十年燈」。他既要依照原著的人物和線索,把書中情節繼續發展下去;還要模仿諸葛青雲所習慣的用詞遣句,免致被人發覺前後是出於兩個人的手筆。
司馬紫煙陸續交稿,呂老闆卻連看都不看,便把稿件交給印刷廠。他不是絕對信任司馬紫煙寫得好,而是像廣東話俗語所說的「冇眼睇」。這時候,他只求對讀者和發行商有一個交待,也就算了。至於司馬紫煙寫得怎樣?呂老闆已不再關心了。
司馬紫煙續寫了二十多集,才把這個故事完結。出乎意料的是:出版社的職員報告呂老闆,由司馬紫煙續寫的那二十多集,銷路比諸葛青雲寫的前十集還要好;而且,有些讀者是看了後面那些書,才來補購前面的幾集。
這還不算出奇,最出奇的卻是:竟然有電影公司看中了「江湖夜雨十年燈」的故事,要購買這部武俠小說的拍片版權。因為這本小說是用諸葛青雲的名字寫的,諸葛青雲也就老實不客氣的把版權費收進自己的口袋裏。
對於這件事,司馬紫煙倒很看得開,因為他最初荅應呂老闆替諸葛青雲捉刀,只是想賺些稿費,而且想嘗試一下寫武俠小說的滋味。如今,這兩個目的都巳經達到了,他便很心滿意足;至於那筆電影版權費,就好像是橫財一樣,既然諸葛青雲連愛國獎券的頭獎都中過,顯然是他有着這樣的橫財命。
倒是那個春秋出版社的呂老闆,反而不好意思,心裏記掛着欠下司馬紫煙一個人情,一直想找個機會給他補償。後來他突然想到一個主意,猛敲一下自己的腦袋,想起當日既能把諸葛青雲一手提攜出來,如今司馬紫煙有着那麼好的寫作天才,何不「照版煮碗」,再提攜出第二個諸葛青雲來?於是,他找着司馬紫煙,鼓勵他再繼續寫武俠小說,但這次不是替別人捉刀,而是用自己名字去闖天下。總之,只要他肯寫,春秋出版社一定全力支持的替他出書。
司馬紫煙得到呂老闆的鼓勵,便即回去動筆,在軍隊的電訊室裏奮筆疾書。雖然電訊室裏熱得要命,他卻不以為苦。試過有一天,他在電訊室裏埋頭寫作了將近二十個鐘頭。除了吃兩餐之外,就是伏在桌子上寫呀寫的。別人問他為甚麼那般拼命?他搖搖頭說:「沒有辦法,開了頭我就沒法停下來。」後來他又自我解嘲的說:「這或者就叫做窮而後工罷!」
這本初次用自己名字寫成的武俠小說,司馬紫煙由軍中服役一直寫到退役。共有七十多集,文字比「江湖夜雨十年燈」多了三倍。當他把這一本「巨著」捧到春秋出版社時,呂老闆也被嚇了一跳。因為要印刷這本書,成本要比其他的書要多三倍。況且讀者從來沒有聽過司馬紫煙這個名字,他們是否肯掏出三倍的錢,來買這個不見經傳的新人的著作呢?那就不無疑問了。若是這本書賣不出去,損失便是其他書的三倍。
由於呂老闆曾經對司馬紫煙說過這樣的一句話:「只要你肯寫,我便一定替你出書。」他經營了出版生意那麼久,備受同業敬重,就因為他向來都是一諾千金,如今豈能在一個新進作者的面前斫了自己的招牌?於是,他硬着頭皮吩咐出版社的職員,把司馬紫煙的文稿送到印刷廠去。
這也難怪司馬紫煙的「巨著」會把呂老闆這位老行尊嚇了一跳,因為自有武俠小說以來,就只有臥龍生寫過一本「金劍鵰翎」,出書九十六集。而司馬紫煙這本處女作「白頭吟」,竟然有七十七集。以量來說,算是第二,以後再也沒有人打破這個紀錄了。不過,當時臥龍生在武俠文壇作家中是顆天皇巨星,司馬紫煙只是初生之犢,又豈能相提並論?
為甚麼會改個司馬紫煙這樣的筆名呢?據他自己說:一來是敬慕諸葛青雲的才華;二來是對諸葛青雲有感激之意,若不是這位武俠文壇老大給他這個機會,他便不會那麼容易擠進了武俠作家行列。因此,諸葛是個複姓,他也改個複姓司馬;青雲則用對仗式的紫煙。後來,他也用「司馬」兩字做筆名來寫歷史小說。
「白頭吟」雖然長達七十七集,出版之後,讀者的反應很不錯,司馬紫煙當然很開心;但有一個人比他更開心,那就是春秋出版社的呂老闆。這時候,他可以更大聲地對司馬紫煙說:「只要你肯寫,我便替你出書。」
司馬紫煙從軍中退役以後,便以寫作為職業。作為一個職業作家,他有一樣長處是別人比不上的,那就是「坐功」。
以前在軍隊,他可以在熱不可耐的電訊室中伏案寫稿長達二十小時。如今在舒服的書房裏,每天埋頭寫作十多小時,更加是等閒事了。亦因為他的「坐功」厲害,不但寫出來的多數是「煌煌巨著」,而且題材極多樣化。他寫武俠的,寫言情的,寫偵探的,寫動作的,寫歷史的,幾乎是無所不能,無所不寫。
司馬紫煙成名之後,報紙都爭着請他寫連載小說。這時候,他並不比臥龍生、諸葛青雲那些前輩遜色,除了用司馬紫煙這個筆名寫武俠小說之外,還用「朱陽」這個筆名替台灣兩大報之一的聯合報寫民初動作小說;用「司馬」這個筆名替大華晚報寫歷史小說「紫玉釵」;替中華日報寫的動作小說,也用「司馬」這個筆名。
司馬紫煙每天要寫那麼多個連載小說,而且報紙是每天都出版的,斷稿便會給編輯帶來麻煩和使讀者失望。由於他的「坐功」了得,又沒有那麼多的業餘興趣和應酬,便不會犯上像臥龍生和諸葛青雲這兩位前輩中途斷稿的毛病。
當時的武俠小說作家,都會仰慕一些武壇前輩,筆下亦會或多或少的受到影響。例如臥龍生的筆下,便有前輩王度廬的影子;諸葛青雲最佩服的前輩是還珠樓主,所以他早期的作品,亦走着「蜀山劍俠傳」的筆路。司馬紫煙是替諸葛青雲捉刀而起家的,論理他的作品也該走還珠樓主那一路。可是,他卻和臥龍生一樣,私淑的前輩是王度廬而不是還珠樓主。
王度廬的作品,寫得不像還珠樓主那麼玄,來無影去無跡的;他的小說着重於描繪人性,尤其是寫景,寫情,寫書中主角的心理,刻劃入微,簡直入木三分。如今仍留存下來的作品,還有「鶴騖崑崙」,「鐵騎銀瓶」和「臥虎藏龍」等,讀來使人盪氣迴腸。司馬紫煙曾經替台灣經濟日報寫過一篇連載小說「荒野遊龍」,筆路就很接近他私淑的這位前輩。
說到「煌煌巨著」,司馬紫煙真可當之無愧。人家是下筆千言,他更是筆下一瀉千里。他用「司馬」這個筆名寫的一本歷史小說「紫玉釵」,本來源出於唐人蔣昉的一篇傳奇小說,寫的是詩人李益和霍小玉的一段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原著只不過是幾千字,司馬紫煙卻有本領把這個單線發展的故事,演譯成為一本名符其實的「巨著」。這篇小說在台灣的大華晚報連續刊登了四年,也竟然有許多讀者一直追看了四年。
尤其難得的,卻是他在故事中,把唐朝的宰相、節度使等官制,以及宮廷內的禮儀等等,描寫得十分細緻。很顯然的,他在這方面確實下過一番考據工夫。姑且不論他寫這個故事能夠有多少真確性,但在經過考據的事物襯托下,就恍如把讀者帶進了時光隧道,見到唐代的人物和體驗到當時的社會生活。
他還有一本歷史小說「燕青」,我在台灣書店中見到。由於書名與我的筆名相同,不禁好奇心起,便買了來看。燕青只是「水滸傳」中的一個小人物,他是在梁山泊坐第二把交椅的玉麒麟盧俊義的家奴,不但在梁山泊頭領中排名甚低,自己亦無驚人武藝,在施耐庵的筆下也着墨甚少。而司馬紫煙竟能把那麼少的素材,引伸成一本五六百頁的「巨著」,使人讀來津津有味。他這個本領,不由人不甘心拜服。
司馬紫煙在寫作方面是多面手,武俠、言情、偵探、動作,甚麼都能寫。這還不算出奇,有一個時候,美國的世界日報連載刊登一篇「太極拳精義」,作者的筆名叫做「紫叟」,原來就是他的大作。
由於許多拳術師父在教拳時,只是把動作教給徒弟,很少會解釋為什麼要這樣出手。這可能是他的師父也是這樣教他,所以他也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司馬紫煙由於寫武俠小說時,時常要構思書中人物的打鬥動作,探討各門派的拳腳招式。在深切研究之下,居然連太極拳所含蘊精深博大的道理,他也能以科學化去加以分析。那篇「太極拳精義」,就是從人的生理上和心理上的因素,去闡釋太極拳的每一招一式,而且揭露如何使勁用氣的訣竅。
他這篇紙上談兵的太極名著,在美國的世界日報一直刊登了半年多,震驚了北美洲的華人武術界,和許多苦練太極拳的名家。他們看見這位「紫叟」把太極拳分析得頭頭是道,便都認為此人必是一位太極拳名宿,而且造詣極深。於是有人致函報館,表示對紫叟老師闡釋太極拳的理論十分佩服,他們打算合資禮聘他來美國設帳授徒;也有些苦練了太極拳多年的老師父致函報館,希望能邀請紫叟老師來美國切磋武藝;更有些其他門派的武術名家致函報館,要和紫叟老師印証武功。
到這時候,司馬紫煙才知道這篇「紙上談兵」闖了禍。他自知不是猛龍,連江都不敢過,又怎敢越洋去設帳授徒,或者和人家印証武功?這麼一來,他連那篇「太極拳精義」也都不敢寫下去了,從此亦不敢再提起紫叟就是他自己。
司馬紫煙長期伏案寫作,別人一定以為他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質書生,而且個性一定很愛靜。如果你也這樣想,那就大錯特錯了。他一跑出屋外,便是個運動健將。從小學到大學,他都活躍在球場上,甚麼球類運動他都會玩,而且是學校的選手。倘若用「靜如處女,動若脫兔」來形容司馬紫煙,那就最恰當不過的了。
從大學生時期開始,司馬紫煙便喜愛杯中物,此外別無嗜好。在軍中那幾年,紀律森嚴,不准喝酒。退役以後,他恢復了自由身,猶如魚兒入水,每餐飯都會來兩杯。不過,他不像古龍那樣的喝酒要講究名牌,只要有酒便行了。他請人家吃飯,桌上當然少不了一瓶酒;若是人家請他吃飯,由於大家都知道這位客人無酒不歡,事先亦已有準備。
司馬紫煙喝酒時有一個毛病,就是滿頭大汗,飯店的侍者也要向他多遞幾次毛巾。他的酒量那麼好,也許因為喝酒時,身體不斷排洩水份,於是體內的酒精也就被排洩出來了。
平時,司馬紫煙看來好像有點木訥,而且沉默寡言。但在酒過三巡之後,就應了「三杯通大道」這句話,他的談鋒也就旺健起來,天文地理,山川河嶽,無所不談。說起笑話來,更是葷的、素的都可以搬出來,令人捧腹絕倒。
別人可能在一生中從事過許多種行業。可是,司馬紫煙自從在軍中退役之後,就一直以寫作為生,從不三心兩意,更不會像臥龍生、諸葛青雲和古龍那樣,去做生意或者拍電影。他就憑着那枝生花妙筆,寫出了別人一生所冀望的「四子」,那就是房子、車子、妻子和兒子。那時候還未有傳真機,稿件必須由作者自己或者托人送到報館去。司馬紫煙是作家中最早成為有車階級的。看到他駕着汽車送稿到報館去,當時真是不知羡煞多少同行。
在一般人來說,司馬紫煙是比較遲婚,因為他和女友來往了許多年才譜奏結婚進行曲。結婚以後,夫婦各自專心於自己的職業。司馬紫煙安心在家裏寫稿;他的太太則從事教育事業。
司馬紫煙的太太是個老師,不過她所教的不是普通學生,而是聾啞學校。由於學生又聾又啞,老師必須懂得手語。在太太的薰陶下,不但司馬紫煙學會了手語,連兒女也都會用手語來代替聲音。因此,他們這個家庭就特別顯得寧靜,甚至司馬紫煙在寫稿時,他的太太也可以和兒女在旁邊談天,對他完全沒有干擾。
當年台灣總統李登輝選擇李元簇作副總統時,由於李元簇從來不公開發表政見,李登輝總統稱讚他是一個「沒有聲音的副總統」。其實,李總統也該稱讚司馬紫煙這一家人,因為他們是一個「沒有聲音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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